随墨入林壑，画的是心间风景

　　董其昌的居所不大，却四处皆可见画迹。他喜欢早晨静坐窗边，看光影在墙上慢慢移动，然后提笔作画。他不拘画名，不问主题，只想把眼中与心中的山水记录下来。有人说他画中无实境，他却常笑道：“我画的是心，不是地。”

　　他的画总让人觉得熟悉又陌生。画面里的山似曾相识，林中的屋仿佛在哪儿见过，但却又找不到确切出处。那些云，那些水，都轻轻地流动着，不张扬也不躲闪，像是一种遥远的记忆被重新唤起。人在画中似乎消失了，留下的是寂静、是风声、是鸟鸣。

　　他画得缓，不慌不忙。墨色在他笔下或浓或淡，仿佛随着心情呼吸。有时他会停笔望向远处的山，只是一瞬，又回到纸上。他爱用破墨之法，不是为了新奇，而是觉得那样更像真实的山林。那些起伏的线条，看似随意，实则心中早已安排。

　　画成之时，他会自己凝视许久。他不急着装裱，只是静静看着，仿佛在和画中山水说话。他说过一句话：“心若平远，山自高远。”他的画，是一场与自己缓慢而深刻的对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