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袖添香夜未央

　　春日清晨，宫墙内传来阵阵乐声，细若蚊蝇，似远似近。那是一间内殿传出的韵律。十位女子围坐在一张雕工精致的长桌前，身着繁花绣锦的衣裳，双眉轻扬，面容丰润。她们中有的举杯饮酒，有的轻啜香茗，几位更正参与酒令，手势之间隐含着些许笑意，却都不曾传到眼角，神情恍若笼罩着淡淡云雾。

　　殿中四女各执一器，自右至左依次奏起胡笳、琵琶、古筝与笙。曲声层叠，如流水入潭，抚慰着这寂寞的午后。一旁站立的侍女亦加入了这场无言的演奏，有人敲打拍板，为众人节奏定音。她们低垂的眉眼间，没有市井女子的活泼张扬，更多是顺从与等待，那是宫中最常见的姿态。

　　其中一位头戴花冠的女子，坐于众人之间，面色沉静。她的地位显然较高，但与其身边人一样，也难逃这日复一日的宴饮与奏乐。头顶堆叠的金饰在灯火下微光闪动，如温庭筠诗中描绘的“小山重叠金明灭”。那一刻，仿佛诗意从笔端跃入了现实，在她的鬓边轻轻晃动。

　　她们的妆容是元和年间的流行：高髻堕马，三白留面，宽袖披帛，裙高及胸。这样一幅画面，原是宫中屏风一角，后被人装裱成如今的挂轴。没有画家的署名，但那细腻笔触与温婉气质，却使人遥想起张萱、周昉的风骨。画中的每一个人都如停在时间的水面，沉默而华贵。